昏沉的墓室里，九龙金棺前。
秦般若隐约听见有人在喊自己，好像是小师弟的声音。
她神魂恢复清明的过程中，脑海中闪过一连串的画面，全都是在魔域中发生的事情，最后定格在曾长寿禁锢皮纸人脸那一幕。
不过中途的时候，小师弟好像做了什么动作，但那一段画面太模糊了，而且是扭曲的，就好像被什么覆盖住了，完全看不真切。
随后，她知道了陈长安和曾长寿的争执，给出了肯定的答复：“魔具确实能够被炼化。”
曾长寿听完还没来得及高兴，秦般若话锋突然一转，接着说道：“不过，这张皮纸人脸的阶级不低，将其炼化可不容易，还不如直接消除。”
她想起自己神魂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被皮纸人脸强行拉入魔域一事，到现在都心有余悸，而且，皮纸人脸同时拉了三道神魂，由此可见它道行不低。
仙统有过大量的试验，发现魔具阶级越高，就越难被炼化，最后就算成功炼化，也会耗费修士大量时间和精力，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所以仙统的建议是，遇到魔具最好直接消除，以绝后患。
曾长寿摇摇头，双手把玩被封印的皮纸人脸，胸有成竹道：“我既然有办法将它封印，就有法子将它炼化，大不了多花点时间。”
秦般若是个聪明人，当然听出了对方的言外之意，回道：“魔具是你封印的，你想怎么处置都成。”
直到这一刻，陈长安才把竹剑收回剑鞘。
随后，秦般若将目光投向两位铜仙的尸首，她现在已经查明两人的死因，多半是两人打开金棺之后，被隐藏其中的皮纸人脸算计，控制两人的神魂与肉身，编排了一出自相残杀的戏码。
魔道诡术，千变万化，总是让人防不胜防。
如果不是曾长寿及时将皮纸人脸封印，他们一行人被困魔域，还不知道会落得什么下场。
她提醒曾长寿道：“炼化魔具风险不小，希望你不会像他们两个一样。”
曾长寿瞥了一眼死相惨烈的两人，不以为然道：“炼魔师这个称号，你应该知道吧。”
秦般若点点头，其实自家仙门的老五，陈庄就算是半个炼魔师，已经修炼出一团八品的九阳真火，可以炼化凶魔以下的魔具。
即便如此，炼化魔具也并非易事，还存在未知的风险，稍有不慎就会在炼制过程中走火入魔，所以才会诞生一群专门炼化魔具的修士，被称为炼魔师。
秦般若没有深究曾长寿的身份，而是选择了点到为止，“既然魔具已经拨除，此地便不宜久留，将这两位铜仙暂先安葬，我们就离开此地。”
拔魔任务虽然完成了，秦般若还是有所顾忌，比如魔物本体感应到魔具有异常，如果及时赶回到现场，那曾长寿对皮纸人脸的封印会不会出现纰漏，还真不好说。
仅仅是魔具形态就展现出了惊人的诡术，如果让魔具与魔物本体重新融合，它的实力恐怕还会更高，至少能够达到诡魔的阶级。
秦般若有自知之明，两位铁仙再加一个小师弟，根本就不是诡魔的对手。
事后，三人就地掩埋了两位铜仙的尸首，收回他们的铜仙令牌，就此离开了墓室。
临走之前，还不忘把山崖的洞口封死，以免有人误闯进去弄出乱子。
看着被封死的洞口，曾长寿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拱手向两人道别：“拔魔任务已经完成，我还得回去仙统交差，咱们就此别过。”
说完，曾长寿转身离开鬼门谷，带着被封印的纸皮人脸，彻底消失在夜色当中。
陈长安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不自觉皱起了鼻子，久久没有收回视线，似乎还惦记着对方身上的魔具。
“师弟，走了。”
夜黑如墨，明月高悬，秦般若带着小师弟踏上归路，一前一后离开了鬼门谷。
她在事后会有复盘的习惯，就跟下完棋局一样，她一边沿着山路行走，一边回推这次拔魔任务的经过，算是做个总结。
其实这次拔魔任务难度不大，但危险也不小，其中最惊险的一环，当然是神魂被拉进魔域的时候。
如果不是曾长寿用秘法封印住魔具，三人的下场很可能会和两位铜仙一样，自相残杀而亡。
不知不觉，秦般若走回了玉林关的门楼跟前。
抬眼望去，月色下的门楼寂寥冷清，和白天是完全不同的光景。
“不对。”
秦般若望着门楼，双眸突然变得异常雪亮，恍然大悟道：“门楼是同一个门楼，不会因为白天黑夜而有所不同，因为我记得的是门楼本身，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陈长安歪了歪脑袋，站在在一旁道：“师姐明白什么了。”
秦般若斩钉截铁道：“我明白黄瞎子他们看到的是什么了。”
她忽然想起了最初那个问题，如果黄瞎子他们看见了死去的亲人，不是鬼魂也不是幻觉，还有哪一种可能？
秦般若亲身进入了一次魔域，对黄瞎子的处境有了更深的理解，她眼神笃定，揭晓谜底道：“是记忆！”
谜团的最后一层封纸，终于被捅破，她早该想到会是这个答案，急忙对小师弟道：“黄瞎子看到的爹娘，还有其他人看到死去的亲人，其实是他们的记忆，所以他们才会觉得真实，感到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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