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教养！”沈立国没想到，沈澜晓居然会说这样的话！他做了半辈子的教授，在学校里的时候，同事和学生们，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的。
“我有没有教养，关你什么事？你又没有教我养我！”从小，记忆里沈澜晓对外公的印象，就是严肃的，而且眼底深处，还藏着一丝——厌恶。
“很好，很好！”沈立国怒极反笑，整张脸孔都阴沉下来：“如果下一次再看到你和她过来，我就打断你的腿！”
显然，那个“她”，指的是沈澜晓的妈妈。
“她不会再来了，永远都不会了。”沈澜晓忽然间抬起头，尽管是阳光潋滟的白天，她眼底的阴影，依旧如此浓厚，“她已经死了，我的妈妈，早就已经去世了！”
“你……你说什么？”沈立国忽然瞪大了眼睛，似乎有点不敢置信的盯着她！
沈澜晓被他逼的，忽然间音量开始放大，冲着他大声吼！
“我说，我妈妈早已经死了，三年前就离开这个世界！你满意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跪在你家门口一个晚上！以后你再也不会看到让你丢脸的女儿！”
风，在这一瞬间，忽然变大。卷起了地上的片片落叶，飞到了空中！
时间，静默了三秒。
沈立国倒退了两步，一张脸孔，忽然开始变幻莫测！
沈澜晓转身离开，走了没两步，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呼。
“小心！”
沈澜晓一转头，看到了沈立国，忽然跌倒在地上！
而在他的身后不远处，司徒澈看到他倒地，立即冲了过来。
司徒澈把手放到她的鼻子底下，探了探鼻息，接着说：“稍微有点晕厥罢了。”
说着，他灰蓝色的眸子看着沈澜晓，有点好奇：“你认识他？”
沈澜晓什么也不想说，正巧在这个时候，沈立国幽幽转醒，一看到面前那张酷似女儿的外孙女的脸庞，一时间，仿佛又听到女儿在旁边清脆的呼声。
——“爸爸！”
“倾颜，女儿……”沈立国伸出干枯、苍老的手掌，颤巍巍的探了出去，想要抚摸那张酷似女儿的脸。
倾颜，我的女儿……
八年前的那一天，沈倾颜带着沈澜晓，在他门前跪下。那一次，是他的七十岁生日。那天，下着大雨，老伴好几次想要出门，把女儿迎进来。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冷着脸，固执的让老伴不准去。
那次之后，沈倾颜再也没有带着女儿来过。听外面的人说，外孙女沈澜晓，考上了华夏国最著名的大学——燕城的p大。而后，女儿带着她，一起去了燕城。
“倾颜她……”沈立国的手指开始颤抖，而且，浑浊的瞳孔里，也射出了锐利的光芒。“你妈妈她，到底是怎么……”
“癌症，三年前就去世了。”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沈澜晓觉得，自己应该很恨他，应该一句话都不对他说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他脸上苍老的痕迹，还有眼眸里射出的，留恋的光芒，她忽然，一句反唇相讥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孩子……真是苦了你了！”沈立国一把抓住沈澜晓的手，不愿意放开。在这个倔强的，身上处处带着女儿气质的外孙女身上，他仿佛，又看到了过去的沈倾颜的影子。
沈澜晓被沈立国拉着手，司徒澈数次靠在他的身后，想要插话，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沉默。等到一老一小两个人把话说完，他才好不容易的加了一句：“老人家，我们坐到一边休息休息，怎么样？”
沈立国这才发现他靠在司徒澈的身上，也有点过意不去。他立即试图站起来：“谢谢你了，年轻人。”
“不客气。”司徒澈把他搀到一边，坐在一个石凳上。
沈立国一直拉着沈澜晓的手，不愿意松开。可是坐到石凳上，话语一打断，沈澜晓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是。
于是，两个人就沉默着。
司徒澈自然也不好插话，半天，沈立国才问：“丫头，你今天怎么来了？”
不知不觉之间，他对沈澜晓的称呼，也温和了不少。
沈澜晓看了一眼司徒澈，淡淡的说：“我是陪着司徒先生来的。”
沈立国这才回头看了一眼司徒澈。他的样貌英俊，穿着打扮也是不俗。关键是，刚刚他跌倒的时候，就是他扶起了自己，所以他的心里，对这个年轻男人，异常的满意。
“请问您是？”
“您好，我叫司徒澈。”司徒澈灰蓝色的眸子，闪着澄净的光芒。奇怪的是，他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大家族继承人身上那种威压和光环，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的邻家少年一样。
沈立国看了一下司徒澈这样的微笑，更是有点奇怪了。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沈澜晓，忽然觉得两人之间，似乎有点奇异的情绪流转。他于是问：“丫头，这位是你的？”
“老爷子，我和澜晓是朋友，好朋友。”只说这一句，沈立国立即有点知觉。首先，他是对沈澜晓直呼其名，本来就异常亲密。他还说，他是她的“好朋友”！
好朋友，好到什么程度？什么类型的朋友？
“司徒先生是我们公司的——合作对象。”沈澜晓本来想称呼沈立国的，但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叫他——“沈老先生”？还是——她从小都想要叫的，但是后来又无比厌恶的那个称呼——“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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