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恒这才一惊，心想：“坏了，我这个也没有相符的词牌啊。”
此时灵光一闪，戴恒当即答道：“呃，我这词叫做《阳关调·送别》。”
“阳关调？请恕在下学识浅薄，在下从没听说过这个词牌。”柳七思考着说道。
戴恒答道：“这是我方才自创的词牌曲调。”
今天真是神仙打架，这下厅里又炸开了锅了，纷纷议论道——
“自创词牌？”
“不可思议！”
“此子居然既能填词，又会谱曲！”
本来想看戴恒笑话的季明荫也不敢相信，阴阳怪气地说道：“哼！自创词牌，老夫闻所未闻，你且唱来听听，我倒要看看你这个‘阳关调’，是个什么样的‘阴间曲’？”
柳七也道：“兄台快唱，堂上诸君愿意洗耳恭听。”
陶邴也笑着微微点头。
楼上的楚歆隔着帘幕，听到了下面的议论，她怕漏行踪，依旧掩着身子，但还是尽量往前站了站，她也想听这首从没听过的《阳关调》。
戴恒也不在厅里站着了，当仁不让走到台上。
台下众人满是怀疑又有些期待地盯着他。江阳青就站在离厅台最近的地方，眨着灵动无比的一双眼睛，笑意盎然地注视着戴恒。
戴恒清了清嗓子，“请君听我一曲《阳关调》。”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半阙已过，本来还纷纷扰扰的场上此时已经鸦雀无声。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一曲唱罢，厅里众人听得如醉如痴。
很多人情不自禁两泪涟涟，其中也包括季明荫，季明荫听着这首道尽天下离别的曲词，想到自己读书十余载，后又投笔从戎，昔日袍泽死在战场，故交零落他乡，不由触动心弦，竟然老泪纵横。他拂袖擦拭双眼，又看了看戴恒，心如死灰。
陶邴本来眯缝着的眼睛微微闭上，满脸陶醉，叹道：“用词浅白，却是千古绝唱啊！”
柳七不由自主地站起来，挺直腰背，双目炯炯地看着戴恒，如见鬼神。
戴恒目睹众人反应，不禁想起警校毕业时，听到同学唱这首歌时，自己捂脸痛哭的场景。
弘一法师李叔同的这首《送别》，赋予了太多离愁别绪的伤感，而有过离愁、有过故交零落这些经历的人，听到这首歌曲时，一颗孤独的心灵总是会被瞬间打穿。
楼上，楚歆抚着胸口，身子轻微颤抖，早已泪流满面。
阿兰忙上前搀扶着楚歆，“姑娘，可是醉酒不舒服了？”
楚歆哽咽啜泣道：“阿兰，今日打茶围散了。……去请唱《阳关调》的公子上楼。”
阿兰回到厅台，站到戴恒旁边，当众宣布：“今日打茶围，入选的就是我身边这位公子。”
众人还沉浸在那首《送别》的伤感氛围中，但对这个结果都没有异议。
“请教公子大名……”阿兰转身看向戴恒，“咦，你是，你是？”
戴恒默不作声，对着阿兰邪魅一笑。
台下的江阳青全看在眼里，向阿兰悠悠笑道：“姐姐，他原是个和尚，法号弘一大师。”
弘一大师！他怎么知道？
戴恒如醍醐灌顶，忙向江阳青看去，脸上刚才那丝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刻全然变成茫然震惊的神色。
江阳青依旧笑颜相随，对戴恒轻轻摆了摆手，然后快步向楼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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