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是打人吗？我那样被人拍了视频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你刚才是打了南昊明，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晏瞳在口袋里摸索的手终于掏出来，手里是一包烟：“南昊明又怎么样，我怕他吗？”
“他以后找你算账你打算怎么办——你不要抽烟。”
善雨城的平静语气中多了一丝冷厉。
一想到南昊明那种脾气火爆的公子哥会怎么报复晏瞳，善雨城心上就生出了负重感。
晏瞳从烟盒里抽出一根来，还故意对着他晃了晃，修长的手指微微发抖，抬高了音量：“善雨城，你管我？你凭什么管我打人，又凭什么管我抽烟，嗯？
你对我那么凶，自己却要继续忍着那种对你当面诽谤的人？忍着网络上那些对你谩骂诋毁的人？这就是你的工作？”
善雨城道：“我的工作现在是有问题，我会解决，而你刚才打他那一拳，除了一时痛快，解决任何问题了吗？”
“……”
“我说过你在我身边要遵纪守法，不能乱发脾气，你现在这个样子……”
晏瞳不以为意似的把烟叼在嘴里，咔嚓摁燃了打火机。
善雨城看到他那嘴唇叼烟的样子，从内心深处无法忍受。
他平静地说完：“……别再住我家了。”
“你又要挟我？”
晏瞳冷笑一声，把打火机啪地摔地上，“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啊？我一心都是为了你你还不高兴赶我走？你是不是觉得我给你添麻烦了啊？”
“是，”
善雨城想了想，刻意说了不好听的话，“你在我身边，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吃个饭你也要惹麻烦，你想想，你什么时候能安分守己？”
别的不说，如果晏瞳跟自己在一起再遇到南昊明，或者遇到类似的找他麻烦的人……晏瞳这个脾气会惹祸上身。
沉默几秒。
善雨城再退开两步，因为香烟点燃后的味道他无法忍受。
徐徐白烟后面，晏瞳那双眼从茶色墨镜后面看着他，里面的情绪看不分明。
他的睫毛抖了抖。
然后忽然把嘴里刚点燃的烟拿出来，右手拿着烟头，摁在自己左手白皙的手背上。
灼亮的烟头，一下子烫伤白皙的皮肤。
“你做什么？”
善雨城上前扯开晏瞳的右手，不让他烟头烫到自己。
“你不是叫我不要抽烟吗？我听你的话，把烟掐了啊。”
晏瞳唇角露出慵懒的轻笑，就好像刚才他的行为不是在自残。
“你发什么疯？”
善雨城想把他手里的烟挖出来，晏瞳的手指紧紧攥着烟不松，跟他较劲。
“对啊，我就是——”
这种较劲持续了一秒，就在力气大的善雨城成功的那一瞬，晏瞳声东击西地忽然用左手勾他脖子，同时脸凑上去，咬他嘴唇。
刚咬到一口，就被善雨城一把推开。
善雨城夺过了他的烟，冷冷看向他。
然后抬手用拇指指背擦了擦被咬到的嘴唇，好像想要拭去上面的触感。
有点疼，好像被电流蜇了一口，但不严重。
晏瞳看了看自己左手手背上被烟头烫的痕迹。
然后抬起手背，给善雨城看。
雪白的皮肤上那一点皮开肉绽的烫伤，触目惊心。
晏瞳嘴角浮出那么点儿笑意：“好看吧？”
“你烫你自己做什么？”
善雨城开始感觉到，晏瞳疯的那一面，他可能只看到了冰山一角，底下，还有更多，更多不符合正常人逻辑的东西。
这家伙都经历了些什么……
晏瞳道：“我惹你不高兴，惩罚一下自己咯，怎么样，你有没有高兴一点？”
他说这句话说到最后，善雨城又听出了一点哭腔，那尾音，带着一点点似有似无的沙哑鼻音，裹挟在骄傲的冷嘲里。
“……”
有那么几秒，善雨城没说话，只是冷然看着他。
晏瞳唇角微微牵扯，睫毛翕动，从地上捡起没摔坏的打火机，不再多说，转身走人。
一边走一边从烟盒里重新抽出一根烟，手摁了几次打火机，手指抖了抖，还是没点燃。
从善雨城的视角看，晏瞳的背影是潇洒地离去了。
风衣的衣摆随着步伐微微飘起，就好像从来不认识他这个人。
刚才他心里有个声音回答了晏瞳——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不想你受伤。
但他没有说出来。
晏瞳就这样，早点离开自己，对于双方都是好事。
善雨城知道，像晏瞳这种可能受过创伤，会做出自残、过激行为的人，需要一个成熟治愈系的人在他身边，呵护他，给他安全的、踏实的、持续温暖的爱，让他收起身上的刺，愈合心上的伤口。
而自己，只是表面温柔——这可能是晏瞳会被他吸引的原因之一。
善雨城清楚地记得，祈哥带着自己一次次去问诊心理医生的过程。
少年时期接受的心理疏导和药物治疗，让他恢复了表面的正常，可以完全用理性控制自己的行为。
但是，意识里的病灶，一直都没有被消灭，在黑暗中发育滋生，随着他的成长变幻形态。
比如，刚才晏瞳用烟头烫手，就勾起了他的欲望。
勾起了他用什么烫的或者带电的东西，烙在对方胸口，看对方疼哭哽咽，然后做出更多不可描述事情的欲望。
……
他的心底有一只笼子，里面关着恶魔，恶魔平时沉睡着，但晏瞳那种人，会让恶魔兴奋，摇着笼子露出獠牙想要出来。
这是比招惹南昊明更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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