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遥点头，把小五和李福生的地址也给了他。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苏子遥就出发了。
城南远离市区，落石村位处南郊荒地，饮马街在落石村最背角的地方，偏僻，老旧，四处都是狭仄的小胡同，青砖老瓦墙壁斑驳。
这里，就是苏子遥的目的地。
饮马街尽头有一家小店。
小店里卖早餐，包子，稀饭，小菜。中午也会炒几个快餐。可惜，门可罗雀，很少有人来。
这一天，一大早饮马街口停了一辆轿车。轿车上有三个人。西装革履，眼神犀利，气场乖戾。
为首的是肖飞手下的丁九。另外两个都是丁九的手下。
巷子太窄，进不去车，两个手下说：“九哥，你在车上稍等，我们请他来就行了。”
丁九想了想，说：“我亲自去吧，来之前飞哥千叮万嘱，一定不能失了礼节。飞哥看中的人，咱们要客气。”
两个手下不敢反驳。
丁九下车，整了整西装，缓缓朝着尽头走去。
早餐店门口，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穿一双布鞋，后跟不提上，随意踩在脚下。一条早就分不清是白色还是灰色的裤子，裤脚被钉子挂破一个窟窿。上面套一件t恤，沾满油污。微胖，个子不高，挺着啤酒肚，头发乱糟糟的，左手一个馒头，右手一根胡萝卜，大口啃着。
两个手下看到这种场景，皱起眉头。
丁九上前，彬彬有礼，微笑问道：“请问，这里有一位马志国先生吗？”
那邋遢胖子眼一瞪，说：“吃饭里面请，不吃饭就滚蛋！”
两个手下眼神中顿时露出杀气。
丁九狠狠瞪了他们一眼，依旧客气问道：“您就是马志国先生？”
邋遢胖子白了他一眼，低声啐骂着转身进屋，他一条腿，竟然是跛的！走路颠颠的，很不稳。
“奶奶个熊的，大早起就不让人安生……”
丁九不生气，嘴角翻着笑，跟着走进店里，说：“马先生，我们老板肖飞，想和你做个朋友。”
马志国狠狠把馒头摔在地上，说：“我不认识什么小飞大飞的，你们没事就哪来滚哪去。跟你们老板说，我就一瘸子，没心思也没能力掺和他的事。”
丁九说：“马先生，别人不认识我们老板，你肯定认识。”
马志国眼睛一瞪，吼道：“怎么？吓我啊？”
丁九笑了笑：“看，你果然是认识的。吓你倒是不敢！不过马先生既然知道我们老板的身份，就应该知道我们老板的脾气。今天来之前，老板特意嘱咐我们，一定要对马先生礼让有加。马先生，飞哥是真正奉你为上宾的。”
马志国说：“少跟我扯这些没用的玩意。再跟你们说一遍，我就是个瘸子，不想管饮马街外面的事。你们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别拉上我。”
两个手下已经完全冷下来脸，不经意间，右手伸向背后腰间。
丁九笑的眯起了眼睛，却依旧隐忍客气：“马先生，跟着我们老板，以后大家就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斩鸡头拜关公，义字当头……”
马志国极不耐烦挥着手打断他的话：“得得得……我这人，最鄙视的就是义气，最喜欢的就是背后捅人刀子。和你们这些义薄云天的好汉尿不到一壶里。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滚吧滚吧……”
丁九脸上的肌肉不停跳动着，牙关紧咬，却依旧脸上笑容绽放，他说：“有什么条件，您尽管开口。钱，女人……”
马志国说：“我的条件只有一个，你们滚……以后再也不要让我见到你们。”
两个手下已经忍不住了。替丁九忍不住了！
肖飞身边大名鼎鼎的左膀右臂，丁九在中京，比很多大老板要出名太多了，是一尊真正的人物。很少有人敢不给丁九好脸色。更加没人敢让丁九滚。而现在，这个马志国已经三番几次谩骂羞辱了。
两个手下能感受到丁九的怒气，这个时候他们还不出头，那就太没眼色了。
可是就在他们准备上前时，丁九忽然吼了一声：“住手！”
两个手下乖乖的退回来。
丁九脸上的笑已经扭曲，谁都能看出来这张往日跋扈凶戾的脸，已经受够了凌辱。可他依旧如绅士一般微微躬身对马志国告辞：“马先生，希望你能再考虑考虑我们老板的建议。”
转身，一张脸顿时阴沉凶狠。丁九一个字都不说，来到街口。
有个手下忍不住问道：“九哥，这人到底什么来头啊？”
丁九猛地侧目瞪着他，问：“飞哥说了吗？”
那手下一哆嗦，紧张的摇了摇头。
丁九一个耳光甩过去，怒斥道：“飞哥没说的事，你就不要问。明白了吗？”
手下小鸡啄米一样不停的点着头。
丁九上了车，愤懑的吐出一口恶气，极其不耐烦道：“走！回去！”
两个手下连忙上车，朝着市区开去。
一辆出租车和他们擦肩而过。一个前脚走，一个后脚到。
出租车停在饮马街口，苏子遥从上面下来。看着四周的老旧和荒僻，想象着那个马志国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他问了街口的一个店主。店主指着尽头的小饭店，说，开饭店的那个就是马瘸子。
苏子遥就走进去了。
饭店比他想象中的要小。只有四张桌子，凌乱，卫生很差，四处弥漫着一股子腐烂的气息。
马志国来回踱着步子，背着双手，眉头紧皱。
苏子遥打量着他，心里很平静。大隐隐于市，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苏子遥觉得这些话用在跛了一条腿的马志国身上有点夸张，可是他至少还懂得不能狗眼看人低的道理。
他彬彬有礼，问道：“请问，您是马志国吗？”
马志国瞄了他一眼，很不耐烦，问：“你又是谁？”
苏子遥说：“我是中京大学的学生。介绍我来的人是……”
马志国打断他的话：“走走走……我没功夫和你扯淡。”
苏子遥皱起眉头，说：“你似乎心情很差。”
马志国说：“我让你滚！”
苏子遥不清楚这个脾气很不好的中年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他知道现在要搬出陈志了，否则，今天可能白跑一趟。
他说：“陈志让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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