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官兵出动，在人潮中的方北目睹了一切，不过他并不关心海棠街的惨剧，甚至本人并不惧怕突如其来的爆炸，不还有刘先生与爷爷护我周全吗？
方北的心思都放在刘先生送来的儒门典籍上，经过一晚钻研与爷爷的指导修行，境界宛若鲤鱼跃龙门直达练气境，甚至经脉之间酝酿出来稀薄“书生意气”。
所谓“书生意气”，是儒门修士从体内磨炼出来的特殊气力，类似于剑修的剑气，武夫的拳罡。
方老头得知此事，欢呼雀跃，更是感谢列祖列宗，终于让方家出了位有望立教称祖的绝世天才。
大哥入朝为官，终不会踏入仙途。
小妹与叶纯阳年纪相仿，都已经到了嫁人的年龄，多半嫁给某个富家子弟。
难怪爷爷如此欢天喜地，因为我就是那个继承方家仙脉的唯一。
方北走在大街上，再往前，眼前有位身穿白蓝道袍的道长，神情自若，哼着染有乡音的小曲儿。
方北稍懂一点修道之术，看着眼前道长，身形隐约浮现半分灵气，确实是一位名副其实的“道长”。
那位蓝衣道长半身前倾，察觉闲庭信步的男子书生逐步靠近，他忽然招手，笑眯眯道：“这位先生，如此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想必就是江华城解元方北方先生？”
司南在客栈说书，借此收集成长里里外外的信息，方家这种老牌世家自然需要打探一番，不过最让他有所警惕的，是潜藏锋芒的修行者们。
先有庞希道友，后有海棠街的惨剧。江华书院据说有位女夫子，估计不是省油的灯。
方北欲言又止，换了一套说辞，说道：“道长未卜先知，真不愧是仙家弟子。”
“方先生谬赞。”司南讪讪一笑，“方先生文曲星下凡，三场大考，哪场的诗词歌赋不是信手拈来？”
司南接着说：“方先生，要不来贫道这算上一卦？没准中个鸿运当头。今儿看您经过此地，又是今天头位客人，贫道只收您十文钱可好？”
司南收钱在一到十颗铜钱不等，会先考量一下客人的遭遇，提出合适的价钱。要是换作其他途径江华城的道长，算卦怕都是一两白银起步，狮子大开口。
另外方北将要进京赶考，心里就没想过求个福缘？
方北稍有思索，最终还是走到司南正前。
司南见状此幕，捡起摊子上的一颗古旧铜钱，递给方北，笑道：“请方先生接过。”
方北接过铜钱，瞥上一眼。
圆形方孔，由上而下转上一圈，镌刻四字。
“极因反果”。
方北面无表情，问道：“道长，我知道，此番叫我过来别有用心，你清楚我想要怎样的答案。”
一个命中注定的未来，一个科举夺魁的结果。
司南并不意外，笑意如常道：“贫道给方先生算的未来不一定成真，主要看您个人造化，不过，贫道觉得方先生肯定夺魁状元，要不为您算更加久远的未来？”
司南接着解释，“方先生只要握紧铜钱十秒便可，铜钱会为您推算往后科举的结果……或是成为儒门修士的成就高度。”
眼前这个方北其实是位绝顶天才，不然也没有三考皆过的科举美谈。
说实在的，司南更好奇方北更深层的未来，能不能与那个监视目标分个高低。
方北眼神幽深，点头道：“如此甚好。”
十秒之后，方北将铜钱奉还给司南。
司南道长将铜钱夹在两指间，铜钱由泛黄带青转变为了色彩斑斓，犹如雨后天边幻化的一道彩虹。
方北眼见恍然。
这颗铜钱可以变化色泽，果真法器。
据说世间修士的法器千奇百怪，小到细针与石子，大到山峰与陨铁，杀力甚至不分顺序先后，就看法宝的能耐高低。
司南坦然道：“不瞒方先生说，贫道摊子上，每颗铜钱都是用来测试运势的法器，以颜色区分测试者往后未来的高度。单色代表平凡平庸，彩色代表洪福齐天。贫道便觉得方先生没有算下去的必要了，因为今后必然前途无量。”
司南一路走来，为无数人与修士算过卦，运势者，见过不少，彩色运势者，实在鲜有。
方北初测便是这般结果，若是继续深究，必然风光无限。
同时想要窥探他人今后趋向，毕竟逆天而行，是会折损寿元，司南不愿耗费。
“鸿运当头？”方北显然不信，嗤笑道：“我要如何相信道长？”
江华城近些年来过不少道长，坑蒙拐骗居多，诚实守信的没几个。
方北质问道：“要想铜钱变个颜色，只是小施法术的事情，我就能确定你没有使诈？”
司南委屈道：“贫道这算卦，讲究立信，只要您的钱给够，没有骗您的道理。”
司南将铜钱塞进方北的手心，憨笑道：“方先生，这颗铜钱送给您，可以在危机关头护您周全。不过嘛，十文钱依然要收。小本买卖，概不赊账。”
方北听完司南这套说辞，不免汗颜。
方北支付了十文钱，心里就当是个彩头，将那赠送的铜钱藏于兜里，再朝书院走去。
身后的司南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嘀咕道：“此来不过是要推波助澜，没想到还能结个善缘。方北今后的高度，怎么说都得儒门圣人。这才练气境就都熬出些许书生意气，不过比较于那位小道长，仍是逊色不少。”
正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将手中的铜钱，揪来一文，摆在桌面，一念间，那枚铜钱瞬间变得老旧泛黄，好似赫然间便将铜钱炼化而成法器……
司南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同时期盼下个客人可别什么卧虎藏龙之辈，若是一个不小心，可就是在自己的身上招揽孽缘，这哪当担得起？
他闲来无事，看了一眼客栈顶端，好似洞穿暗幕。
司南念念有词，“海棠街的悉数人命，不过修行者的一击法术……”
司南朝着海棠街的方向看去，笑叹道：“人间自有真情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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