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两个条件
放眼望去，浊洋清流的水面平静无波，氤氲的雾气萦绕流转，阳光洒落，一片安静祥和。说来也怪，不管四季如何变换，温暖的阳光和朦胧的雾霭始终同框，即使在寒冷的冬季，也没有人见过浊洋清流的水面结冰，更没有人见过这朦胧的雾气散尽。此刻的宁静，是它一贯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不会相信，就在刚刚这里还是人间炼狱。或许它的可怕之处就是在此，如同地域之火席卷而过，世间万物不留任何痕迹，它的神秘之处亦是在此，不知有多少人不惜身死前赴后继的深入其中，试图揭开它的面纱，窥见它的真容，可是去了的人，却没有一个回来的。最让人们惋惜的无疑是机关师渊宿。
渊宿，楚国人，尝为帝王将相构建墓陵，后，楚王知其善机关巧术，命其设计兵器以作战用，渊宿拒之，言：吾之机关，如墓陵之中，如农之田垄，兼爱非攻。楚王怒，欲命人杀之，渊宿知其意，遂乘三丈机械之鸢，飞向九天云，后不知去向。楚王曰：倘有渊宿助我，则天下唾手可得。
可见渊宿此人有多厉害，他曾笃定在神秘的浊洋清流之下必然有着一座逆转天象常年运转的机关杀阵，也就是说，浊洋清流的凶险和神秘并不是天然形成，而是有高人为之。
在渊宿六十岁之时，独创研修的机关术到了瓶颈，无法寸进，再近一步便可通神，造出夺天地造化，逆转天象的神机，然而这一小步他却苦苦寻求了十年而无果，于是在他垂垂老矣的古稀之年，也就是二十年前，毅然决然只身前往浊洋清流腹地，欲在他以为的逆转天相的杀阵中寻得突破的契机。结果这一去便再未归来，他那关于浊洋清流的推想也随着他这一去不返而被推翻。
此刻浊洋清流的水面一如既往的平静，在这平静之下，竟有十几条一丈多高三丈多长的巨型大鱼煽动着腹鳍和尾鳍以奇怪的轨迹成群结队缓缓游过，细细看去，大鱼的两只眼睛里，竟然有人影在晃动。再向内看，里面竟然灯火通明，是如同房间一般的陈设，而坐在鱼眼处的人，手中不断搬动一根操作杆，随着他的搬动，大鱼不断变换着方向。
在其中一条大鱼的腹中，一间空荡荡昏暗的房间里，有一个人手腕脚腕皆被绳索束缚住，呈“大”字形的固定在两边墙上，此人正是被天龙老祖一剑击落水中的连漪，原来，在她落入水中之后，便被夜莺的人带到了这里。此刻的连漪已经没了当时的风光体面，全身上下湿漉漉的，并且两条胳膊处不断向外渗出血液，沿着手指滴落，她无精打采，头发蓬乱，脸色苍白，显然刚刚那一剑虽然没有要了她的命，却也伤的她不轻。
看见孙谋和星夜走了进来，连漪有气无力的道：“我记得你，经常跟在希希身边。”她说的是星夜。
“你们是什么人？想做什么？”
星夜没有理她，孙谋却道：“我便是你们此番替天行道势必诛杀的贼首！”
“夜莺领主？”连漪听见孙谋的声音便想起了那个在人群之中与她对质却始终未曾找到的人，听他的话中的意思分明指的是夜莺领主，如果他是夜莺领主那可就太滑稽了，难怪他会知道夜莺出现叛徒之事，看来此番失败其实早已成了定局。
“不错！”
“咯咯咯……”得到孙谋的确定，连漪笑了，而且不停地笑，已然力竭的她，恍惚要笑过气去。
“你笑什么？”
“人人都以为夜莺的领主依然是尹春秋，想不到竟然易主，而且就在我们身边，可笑啊，可笑之极！”
“说说吧，你们还有什么计划？”
其实，连漪这个人不愧是小灵门内门长老，还是有几分气魄的，先是明知不敌的情况下依然对抗天龙老祖，现在身陷囹圄却又谈笑风生。但是这样一个人，为何宁愿人人唾弃，遗臭万年，也要做此离经叛道之事？
“给个痛快吧！”
“你的命对我来说微不足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就这么死了，你便成了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如果我没有猜错，最后你也被当成了弃子吧，一颗弃子难道还有必要继续护主吗？”
孙谋说完，连漪陷入了沉默。
孙谋始终关注着连漪的反应，见她沉默了，继续说道：“你只需要告诉我，温天裘在何处，我便放了你。”
温天裘乃楚国皇家六世老祖，连漪此刻诧异万分，她没想到夜莺这位小领主竟然如此机敏，不仅看穿了云中谷的歹毒之心，就连六世老祖后续的计划都有所警惕，而己方却对人家一无所知。
其实她哪里知道，夜莺这么多年一直在关注着江湖上的一举一动，这是他们的主要任务之一。不过虽然看穿了云中谷的心计，孙谋却并不急着戳破。
“名声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连漪一阵苦笑的说道，然后突然收回了笑意，目光坚定的看向孙谋，说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你说！”孙谋嘴角微动说道。
“第一，告诉沈希希，不要回楚国！”
“为什么？”星夜上前一步问道，为什么沈希希不能回楚国，那岂不是小灵门也不能回了，这当中有什么隐情？可是孙谋却伸手将他拦住，然后说道：
“可以！”
对孙谋来说，沈希希回不回楚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至于她为什么不能回楚国，他也不想知道。并且他也不希望何少离星夜被卷入其中，既然答应了连漪，把话带到便是，其他的，无关紧要。
“第二，给我一个痛快！”
“什么意思？”星夜又问道，给她活命的机会却要死，既然要死为什么还要说。
“她伤的不轻，活不成了。”孙谋道，他早便知道，连漪此刻已然身受重伤，在忍受非常之痛苦，并且活不了多久了。然后又对连漪道：“我答应你！”
“六世老祖此刻在浊洋清流上劫杀先前折返的那些人……”
“原来如此！”孙谋说道。
“糟了！”星夜同时说道，他开始为何少离等人担忧。
孙谋当即喝道：“来人！”
只见一个一身黑色锦衣，手持运蝉的夜莺下属推门而入，双手抱拳道：“领主！”
“传令！火速赶往云城方向！”
“是！”
下属出去之后，孙谋又平淡的对连漪说道：
“你继续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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