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王说话的时候，有酒液从嘴边流出，他随手抹去，另一手将酒壶放在桌面上，“怎么，见着你爹不行个礼？”
平阳王妃转佛珠的动作停下，闭着的眼睛睁开。
霍缙冷淡的视线移过去，面上没什么表情，“平阳王殿下说的是何人，若说的是我，我爹早死了，骨头都没剩下。”
平阳王笑出声，“口气不小，也对，锦衣卫中的都是嗜血的疯子，只是弑父而已，何足挂齿。”
钱金的手按着桌子，不掩饰自己一身的怒意，“平阳王殿下慎言！”
宴清黎抿紧唇，望向霍缙。
“钱金，坐下。”霍缙手中举着一杯酒，对着平阳王的方向，横移倒下，瞥过去的目光极淡，“宫中酒醇，殿下多喝些，好好享受。”
平阳王面色难看，这崽子是真的把他这个老子当成死人了。
眼角余光注意到某个少女的目光，他咂舌一声，将杯酒灌下，话音一转，“听说被流放的御史一家被你下令暗杀了，牙牙学语的幼童都没放过，心够狠。这样日后某一日，你对本王动手，也就不意外了。”
而后直对上宴清黎，指着霍缙，语重心长劝道，“这样的男子，不值得付出一颗纯洁美人心，糟蹋了，不值当，日后还可能对自己的妻儿动手，不配为人夫为人父。”
霍缙本是平如镜面的心湖，在意识到他这话是对谁所说的时候，瞬间荡起涟漪，就在他准备解释的时候，女子脆生生、透着坚定的话语传入耳中。
“平阳王殿下的好意提醒心领了，但是大人如何，我比平阳王殿下清楚，值当不值当，向来不是别人说的算。”
“在我等看来，大人是最好的，无人能及。”
至于他话中其他的比较暧昧的言辞，她全部掠过，只当没听到。
平阳王一顿，未料到她会不受影响，不由又多看几眼。
霍缙的心湖恢复平静，唇角扬起，一杯酒递至嘴边遮掩，同时冷嘲道，“他们不值得我动手，便是平阳王殿下你也不值得。你求我，我也懒得看上一眼。”
平阳王的面色更沉下几分，这算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晦气。
平阳王妃闭上眼睛，继续转起佛珠。
钱金瞄宴清黎一眼，眼底带出些赞赏，大方将自己桌上的吃食送到她桌上。
宴清黎疑惑看着他动作，“我没银子买你这些。”
钱金挑了下眉，“不用银子，送你了。”
宴清黎惊讶，“你确定？”
钱金将自己桌上的吃食又拿来一盘，“本大人今日心情不错。”
宴清黎没有拒绝，坦然收下。
真要说起来，这些都是宫中准备的，他也没资格收银子。
之后没多久，陛下后宫的妃嫔们一一来到。
柳要，何宝儿，杜琳，杜玥还有宴姐姐，另外几人宴清黎没见过，经钱金提醒，才知是很早之前就封妃的静妃和华妃。
尤其其中的静妃娘娘，小腹隆起，似乎已经有了几月的身孕了。
再之后是陛下。
陛下说出宴会开始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太后才姗姗来迟。
从太后来到之后，宴会上的气氛就开始变了，有种说不上来的紧张感。
一直到太后来到，张录都没有再回来，宴清黎就坐在他的位置。
前面有钱金和霍缙挡着，倒是没人注意到她。
这时，某处传来一阵惊呼。
人高马大的北夷族四王子阿蛮罕，带着两个同样体格强壮的侍卫走上前来。
两个侍卫的腰上绑着结实的麻绳，与一个大方笼子相连。
笼子比侍卫还高，被拉动的时候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还被黑色的帏布遮挡，看不到里面的东西。
宴清黎的目光随着他们移动，放松的身体渐渐紧绷坐直。
“北夷阿蛮罕拜见云朝陛下，云朝太后……”
在一番道貌岸然的官话之后，他终于说到了重点，“阿蛮罕此行一则为云朝新年贺礼，二则送上我族今年的贡礼。”
他对着侍卫抬起手，两个侍卫行至笼子两侧，同时抬手掀开黑色的帏布。
笼子里是一头灰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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