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妾？”王老夫人一双浑浊的眼中满是质疑，“你连正妻都没有，你就想纳妾？”
纳的还是李妙！
她感觉自己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
那丫头现在就在这别院里，被人如珠似玉地捧在掌心。
他倒好，一来就要纳人为妾。
他这个孙子，脸是真大！
王思明以为王老夫人是担心他正妻未娶，便要纳妾，会影响他和李嫣的亲事。
又想到李嫣曾经救过他祖母，他祖母有心维护她，也是有可能的。
便说道：“祖母放心，此事孙儿已经和嫣儿商量过了。而且，此事也是嫣儿的主意。”
“她的主意？”
王老夫人眉头皱得更紧了。
一旁贵嬷嬷也听不下去了，出声道：“大少爷说要纳谁为妾？”
贵嬷嬷是在宫里时便跟在王老夫人身边伺候的老人了，是寻常婆子不能比的。
哪怕是王老爷见了，也是礼敬三分。
王思明对她也是很恭敬，说道：“李府二小姐李妙，不过……”
王思明怕王老夫人不知道李府二小姐的真实身份，又解释了句。
“不过，她并非是李府真正的二小姐，李府二小姐早在十多年前便已夭折了，她只是李府从路边捡来的乞儿。”
这句话也是想告诉王老夫人，这样的人，能入他王家为妾，那完全是看在李嫣的面子上。
贵嬷嬷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里想道：大少爷这年纪轻轻的，怎么眼就瞎成这样了？
错把鱼目当珍珠。
虽然她没有见过李大小姐，但是从这些日子听来的事情也能看出，那李大小姐绝非善类。
倒是李二小姐那样的人，反倒更让人喜欢。
她向王老夫人看了眼，见她连问都懒得问了，便替她问道：“大少爷方才说，这是李大小姐的主意？”
“是啊，”
王思明又将李嫣如何贤良淑德，如何宽容大度，如何处处为妹妹着想的话都说了一遍。
听得贵嬷嬷都无言以对了。
这大小姐，不是有病？就是有什么其他目的吧？
王老夫人终于忍不住开口：“她当真是这么跟你说的？”
“孙儿不敢说谎。”王思明表情真挚。
“那你可有问过人家二小姐的主意？”王老夫人又问：“人家愿意给你做妾吗？”
王思明愣了，“这个……”
他沉默须臾，才道：“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何况她一个收养的乞丐。只要李府没意见，她自然也没什么异议。”
“只是，她如今正跟孙儿在闹脾气，这也是孙儿今日来找祖母的另一个原因。”
王老夫人看着他，等着他说下来。
王思明：“那李妙，因为爱慕孙儿不得，便因爱生恨，转儿勾引起了景翊，借此来报复孙儿。”
王老夫人目光阴沉，“报复？”
“是，她不但勾引了景翊，还仗势欺人，在入女学的第一天，就将孟小姐给打了。并且利用了景翊的身份，逼着孟老爷辞官。”
“还有这种事？”王老夫人还真没想到。
“何止！”王思明又道：“她今日甚至当着孙儿的面，将嫣儿都打了。”
“是吗？”
王老夫人语气不咸不淡。
那可真是打得好了。
王思明以为王老夫人也因为此事不高兴，又说道：
“孙儿知道，景翊一向最听祖母的话，还望祖母能从旁劝阻一二，不要让他再被李妙迷惑了。”
“另外，孟老爷为官多年，为人清正，实在不该因为一个收养的乞丐，而葬送了仕途。”
“那你又为何要纳她为妾？”王老夫人一针见血。
既然让她劝翊儿不要被人家迷惑，怎么自己却跑来，说要纳人家为妾？
王思明一时语塞，“我……”
王老夫人：“想来，这也是李大小姐的主意吧。”
王思明不敢隐瞒，“是，嫣儿是担心……”
“好了。”王老夫人真是不想再多看这孙子一眼，摆了摆手，“你先退下。”
王思明见该说的都说了，便起身离开了。
王老夫人抬手揉了揉疼痛的额头，语气有些无奈，“这孩子，也不知怎么就被蒙了心了？”
贵嬷嬷忙替她揉着额头，柔声宽慰，“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也是人之常情。”
“若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女子倒也罢了，怎么就偏偏遇上了这么一个人。”
王老夫人哀叹之余，心里也是满满的不悦。
她原本是打算给李嫣一个机会的，但没想到，她竟然真将那玉坠子给收下了。
贵嬷嬷也想不通，“不过，老奴也感到奇怪，这李大小姐为何一定要大少爷纳二小姐为妾？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若二小姐真像传闻的那样，那日后家宅还能安宁吗？
别人避都来不及，怎么大小姐却偏偏反其道而行？
难道真是姐妹情深？
王老夫人冷哼一声，“事有反常必有妖。要不是居心不良，便是另有目的。我总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
贵嬷嬷担心，“那老夫人要不要告诉大少爷，李大小姐欺瞒之事？”
“告诉他有用吗？”王老夫人不悦：“你没见他一副被迷了心智的模样。再者，那李大小姐既然敢这么做，她必然留了后手。”
“回头三言两语，一准又给哄骗了过去。我之所以没有拆穿，便是想看一下，她到底想做什么？”
……
云倾又做梦了。
梦里应该是在哪个府里，她有些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
但她认识躺在病床上的人，正是她方才见过的王老夫人。
然而，此时的她已经是奄奄一息。
她向床边看着，抬起虚弱无力的手，声音轻颤：“翊儿，别怕……”
床边站着一个人，应该是景翊，云倾只能看到他的背影。那是一个十分单薄，且充满孤寂的背影，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他一人。
从今以后，他便再没有亲人了。
这世上唯一疼爱他的人，也要离他而去了。
云倾似乎能感觉那背影正在轻轻颤动。
无声哭泣。
那只抬起的手，终究还是落下了。
连最后的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完。
天地黯然失色。
“啊——”
云倾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又一次惊醒了。
她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无语望天。
一定是她睡觉方式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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