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民搭上开往从化的客车,来到钟落潭铁石头所在的工地,见到刘珍良、刘赖子几个熟人。铁石头在这里承建几幢厂房,他今年运气不错赚了大钱,开着新轿车来到工地,旁边坐着一个打扮很洋气的年轻女子。铁石头走下车,从一个棕色的真皮包里抽出一叠图纸,把包递给旁边打扮艳丽的女子,他边走边看着。
真民上前给堂兄递了一只烟,说想到他这里来做工。铁石头看了堂弟手里简装双喜烟没有接,冷淡地说他工地现在小工太多了。当听到他堂弟说会砌砖粉墙,他便收起了图纸,讥笑道:“你也会砌砖粉墙呀!真是怪事啦!你莫拉天发海,砌不好不要怪老兄不留你!”
他找来一把灰刀给真民,李赖子提来二桶灰,真民走到矮墙边,抹灰砌了几十个砖,铁石头时而说他没有一点师傅架式,时而说他手脚一点不调配不麻利。当他领着几个木工上楼去拆模板时,真民拿起一个吊铊吊线,可眼睛怎么也看不清下端的线,他心里感到一阵悲哀,自己视力又下降不少。怎么得了呀?
过一会儿,铁石头走过来咪眼看了看墙,大声吼叫道:“莫砌啦!莫砌啦!你砌得歪七倒八的象个什么鬼东西呀!你也敢冒充师傅到我这里来混饭吃,拆掉!拆掉,马上给我拆掉!”
刘赖子笑道:“你白白浪费我几桶灰,害得我出一身大汗!”
在后面砌砖几个师傅走过来看墙,刘珍良说:“真民你学过功夫,有一股死力气,背水泥、担砖头才是你老本行,这个要动脑子技术活不是你这样人干的!”
真民解释说:“我眼睛最近不太好,看东西有点模糊,把砖修整一下就直啦!”
“只有读了一肚子书的大学生大博士才会把眼晴读近视,你连高中都没读完,莫在这里说这些出鬼丑的话!”铁石头阴阳怪气挖苦着堂弟,抬起脚蹋倒真民砌的几个砖,大声地说:“你砌不好还有这么多鬼借口,我还不知你的底细吗!大事干不成,做手艺的小事又不晓得动脑子,做生意把秤都一起买啦!”他学着他叔叔腔调叹道:“你这世怎么活得到老哟……”
工地做工的人嘿嘿哈哈地一阵大笑。
真民窘得脸好像在抽筋一般,他横了堂兄一眼,把灰刀丢在灰桶里,拿着行李袋离开工地。他想不明白小时候相密无间的兄弟,如今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刻薄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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