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文飞吓了一大跳：“你、你开什么玩笑？这怎么可能？难道我们都见鬼了吗？你恐怖小说看多了吧？还是脑子进水了？”
“你才脑子进水了，一切皆有可能。”左如旗说道，“只有鬼才能解释得通每次我遇到危险时他都能及时出现，否则，我无法得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唐文飞惋惜地说道：“看来，你不仅脑子进水了，水量还挺大的。”
余晓华远远地看着他们，他依然站立在树影中，隐藏着自己的行踪。他从树影下走到路灯下时，竟然——
和常人一样拖着长长的影子，只是这影子比常人的更寂寞。
七
周末的傍晚，唐文飞接到了孙慕兰的电话，她约他去她家里一起喝点小酒。唐文飞对父母撒了一个小小的谎就出门了。
唐文飞坐上了115路公交车，由于拥堵，车子开得很慢，半个小时才开出几百米远。唐文飞无聊地听着mp3，放眼窗外，那儿已经是一派萧索景象：远处的岳麓山红叶落尽，枯木摇曳；湘江干涸的河床裸露，几近断流；河岸稀稀拉拉地被人开垦种了一些蔬菜，由于“饱食”污染物，它们倒也长得分外葱郁。
视线中忽然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唐文飞定睛一看，却是余晓华，他紧挨着墙根亦步亦趋，像是电影里经常看到的跟踪场面。
他会跟踪谁呢？难道是左如旗？
唐文飞向前看去，果然看到了左如旗，她正和一个女孩逛街，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被跟踪。
或许这就是当左如旗出现危险时，余晓华总是能及时出现的原因吧。
唐文飞意味深长地笑笑，在心里挖苦起余晓华来——左如旗早已经倾心于我，你即使再煞费苦心也只是做无用功而已。
唐文飞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响指，闭着眼睛，跟着音乐哼了起来。
孙慕兰的家在一个老式的小区里，房屋的表皮有些斑驳剥落，楼梯间贴满了各种各样的广告，一层盖着一层；或是歪歪扭扭地写着一些打油诗，内容粗俗而不堪入目。
孙慕兰用一瓶红酒款待了他，她说：“白酒你是喝不得了，我们就喝红酒吧，多浪漫。”
唐文飞附和着说道：“真是浪漫极了。”其实他对香气扑鼻的菜肴更感兴趣，早已经饥肠辘辘的他被勾引得馋虫打滚，肚子不时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几口红酒下肚，唐文飞微微感到有些醉了，视线变得朦胧，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在他倒下去之前，他隐约看到孙慕兰拿着一支巨大的针管朝他走来。他心里涌上无比的恐惧，突然想起左如旗的话，“我觉得他们两个其实都死了”。他很后悔自己将左如旗的话当成了笑话，只是现在后悔已经为时已晚……
八
左如旗在路边等同伴上洗手间时被一个精神病人给挟持了，他拿着一把刀子，趁四下无人时，飞快地拽着呆若木鸡的左如旗爬上了一栋废弃的即将被爆破掉的大厦天台。等到被人围观的时候，那人已经完全失控了，他突然扔了刀子，抱着左如旗就要往下跳。
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呼，胆小的人早已经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然而就在两人双脚离地的一刹那，余晓华冲上了天台，和那精神病人扭打在一起。几秒钟之后，天台上的高空中突然垂挂着三个人：精神病人在最下面，死死地拉着余晓华的双脚不松手，不断地疯狂摇晃着并且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左如旗在最上面，一只手死死地环抱着天台上一根铁柱，另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余晓华。
两人视线相对，余晓华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露出了温暖的笑容。
“你知道为什么每次你出现危险时我都能及时出现吗？”
左如旗摇摇头，她的眼泪像珠子一样往下掉，一颗一颗地，全都落在余晓华的脸上，碎成无数晶莹剔透的细瓣。
“跟上次在青山水库的溺水有关，那次溺水，让我们的命运发生了彻底的改变。孙慕兰虽然没死，但也跟死差不多了。三魂七魄她失了三魂六魄，只剩一魄残存，唯有借阳年阳月阳日并且血型和她一致的男生的魂魄才能熬过七年，七年之后她又必须故伎重施，被借去魂魄的男生体质受损、元气受伤，因而寿命也将折损。她已经借了三魂五魄，最后一魄将从唐文飞身上借取，你等下赶去孙慕兰家中，还能及时阻止。”
精神病人张嘴咬上余晓华的腿，余晓华痛得直哆嗦，左如旗的手渐渐开始松动。
“坚持住，很快就有人上来了。”
“没关系，从溺水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在准备迎接这最后一刻的到来。你难道一点都没发觉，溺水之后，你遭遇危险的频率越来越高了吗？先是相隔十八天，然后相隔十七天，十六天，一直到三天，两天，一天。”
左如旗搜索着记忆，果真如此。
“这是为什么？”
“还是得从溺水说起……”余晓华轻柔地说道，“别哭了，你的眼泪，虽然像水晶一样晶莹，砸到脸上却也有点痛哦。”
左如旗说道：“好，我不哭。再坚持一下，就会有人上来了。”
余晓华的眼睛像是穿透了左如旗的身体，他缓缓说道：“拿一生换一百七十一天，还真是值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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