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从胸口荷包里取出字条。
脸上的红意还未褪尽,羞道:“大人要这个做什么?”
男人修长的指尖接过字条,打开一侧的灯罩,将纸条丢了下去。
火舌瞬间吞没了纸条,化为灰烬。
箫容景禁锢住挣扎着要去救字条的昭昭,“别动。”
“难不成没了字条,淼淼便认为本王会背信弃义,不守信用?”
听了这话的昭昭一怔,停下了动作。
自然是不怕的。
”淼淼难不成担心自己忘了?忘了也无大碍,本王记得。”
自然是不担心的。字条看了很多遍,昭昭早就倒背如流。
“字条不过一个死物,哪里比得上活人安危?刚刚不拦着你,手伸进灯罩,便会烧伤。淼淼可知有一种刑罚叫烙刑,将烧红铁具灼于受刑者的皮肤,留下深色凹凸不平的疤痕。”
昭昭被吓住了。
她才不会留疤,一想就很痛。
内心的冲动平息下来,她是不该冲动,但大人也不该烧她的字条。
箫容景似是看出她所想,微微笑道:“那字条是本王写的,便有收回的权利。”
这下昭昭没了话。
小姑娘呆住一般,愣愣没有说话,像只傻乎乎的呆头鹅,惹人发笑又爱怜。
“宋元淼。”
昭昭飘忽的眼神定了定。
“一切为自己而活。”男人一字一顿,语气平静。
昭昭眼神莫名亮了亮,心底有什么东西在裂开,又划过一丝茫然。
“你看我像个傻子吗?倘若人人都像你一样,百般学习只为了讨好我,本王莫不是一个一个都去欢喜一次?”
昭昭张了张嘴。
心底下意识喊道:这可不行!
这样看来,大人之前说不喜欢,岂不是应该的?
可是,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昭昭把自己绕住了,只觉得大人说的有道理,又有点不对劲。
倘若有人像她这般讨好大人,大人高兴,昭昭是不乐意的。
所以她准备的那个礼物,大人不喜欢,是正常的。
昭昭很懂得换位思考了。
假如大人为了她,学习那么多明明不喜欢的东西,一想到——
昭昭捂着胸口。
太难受啦!
好像又有一点欢喜和满足。
复杂的感情冲击了昭昭的心底,沉淀到最后,剩下一层深深浅浅的心疼。
她不要这样。
金科玉律般的字条不见了,大人说——为自己。
那大人呢?
“大人,你是为自己活吗?”
“大人,你怎么学了那么多讨厌的东西呀?”
第一个问话,昭昭自个都有点不清不楚,鹦鹉学舌。
第二个问话,是昭昭特别关切的。
难道有什么坏人逼着大人学吗?
箫容景笑了。
笑小姑娘明明不懂,面色严肃小大人般,问着深沉的问题。
他仍旧和昭昭平视,没有起身,抬手摸了摸昭昭毛茸茸的小脑袋。
“像你这般年纪时,我以为只要面面俱到,万事做到最好,就一定会得到好结果。”
“后来才知道,有些人眼里,你存在的本身就是错的,不管你成了什么样,都于事无补。”
“既如此,一辈子短短几十年,何不恣意一点,那些人又与我有何相干?”
昭昭似懂非懂,心底也感到了一丝畅快。
她捕捉到了一个令人快乐的消息,睁大眼睛问:“大人,我可以活几十年吗?活到头发变白了,牙齿掉光了。”
村里有个老太太,活到八十八,就是这个样子。
傻东西。
箫容景将小姑娘揽进怀里,顺着小姑娘的意思想到白发苍苍的场景。
小老头和小老太紧紧牵着手,扶持蹒跚着走在夕阳下。
竟难得生出一丝的岁月静好的宁静感。
昭昭开心笑了,眼睛弯弯,眼中盛满了细碎的亮光。
她依偎进男人怀里,听着沉静的心跳,语气中是安然和一丝玩笑味道。
“大人,我之前做过一个梦,梦里我几个月后便死了,那个一辈子太短了,生不了孩子的,怀孕要十个月。”
昭昭举起两只手,比了一个十。
坦然的样子显然已经不把梦境当真。
箫容景也想到了自己做的那个梦,他没梦到结果,但梦里那个他,极为在意这小东西,想来也会护着她。
这样想着,心底不由还是落下一丝浅浅的阴翳。
同时也反应过来,之前一次小东西说一辈子不生,应该也应了这事。
箫容景不说生,也不说不生。
对传宗接代没什么兴致。
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笑骂了一声“傻淼淼”。
“梦如何当真,淼淼定是能活得长长久久。”
昭昭也笑了,伸手勾住大人的小指,“大人,你也要为自己呀。”
唔,就是那个为自己活。
特别有深度的话刚说完,小姑娘突然想到什么,跳起来惊呼一声,“面要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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