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夕阳西下
3时25分，曹冲带着刘夏找到了四二班教室，站在走廊中。这个前职业球员面对这个让他出过糗的男孩子不知道说些什么，更何况自己还冲动险些给他爸破了相，表情有些尴尬，
还是刘夏打破了沉默：“曹叔叔，谢谢你。”
这突兀的感谢让曹冲愣了下神，看着孩子真挚的表情有些错愕。他今天请假来此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确保周杰带来的孩子能顺利入学，保证后天他们私下里搞得公司能顺利拿到采购合同，至于其他并不在考虑之中。
然而今天并不算轻松，在经历过一系列误会和突发情况后，他发现这对父子非常奇怪，而周杰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也很微妙。
他清清嗓子，尽量和气说道：“不用谢我，你最应该感谢的是你周叔。对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亲戚关系？”
刘夏稍微迟疑了下，迎上了曹冲的目光，说道：“他是我亲叔叔。”
这似是而非的回答难为了曹冲，或者说他懒得费脑筋去刨根问底，看着孩子难得对他露出善意的笑容点了点头，说道：“加油！”
小男孩伸掌与他相击，下课铃声清脆响起，教室门开，刘夏随老师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铃声停歇，周杰走到教学楼外的台阶边站住，身侧孩子们欢呼着向操场跑去，不时有几个孩子好奇看眼台阶上坐着的中年人以及他身后叔叔。
人过中年一事无成，妻离子散吗？周杰无法准确揣度这个男人想法，因为他还没有成家，根本无从体会那种感觉。看着这个头发油亮，肥胖佝偻着后背的男人，他丝毫也不愿加以同情和理解。
想到邻居的评价，老师的肯定，自己与那孩子的相处，周杰敢断言刘夏是个善良勇敢的好孩子。而这样的孩子却视眼前这个男人为敌，想到那凶狠决然的眼神，他很想质问这个为当他父亲的男人，心里可曾有亏，现在可是后悔？
然而话到嘴边生生止住，因为他看到那双蓬松眯起的眼睛正冷冷的盯着自己。
“周大记者，你想从我儿子身上捞到什么好处？”刘天明早发现周杰已在身后，他拍了拍屁股，又换上了那副和他第一次见面的嘴脸问着。那双眼中没有丝毫温度，充满了贪婪和想象。
好处？周杰迟疑着没有进行辩解，他的直觉告诉他任何说辞恐怕也无法自证清白，那五千的学费在这家伙看来恐怕就是铁证。
“我猜你是想让我儿子踢出点儿名堂好给你赚钱吧！”
刘天明绕着周杰转了一圈，紧紧逼视着道：“可以，原先两万一分不少！你要不答应，”他冷笑两声“我就办退学怎么样啊？”
看着这个洋洋自得的蠢货，周杰厌恶至极，思索着对策。他很清楚对方的目的就是要钱，而且根据判断，他还会以刘夏退学为由大做文章，很有可能欲求不满一而再、再而三的继续伸手。
不能答应！周杰很快有了算计，对付这种贪婪的小人，他从没有坐以待毙过。
周杰放声大笑，点点头道：“原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可这会儿怎么犯起糊涂了？”顿了顿，他继续笑道：“不错，我是有这打算，投资刘夏，让他以后进俱乐部踢球。”
刘天明紧眯着的眼睛渐渐松弛，那是认真听下去的表情。
“现在这是投机，”周杰一摊手，无奈继续解释道：“每年我们都会物色几个孩子送他们进足球专业学校踢球，成不成那就自安天命，当然我们也不会做赔本买卖，投资和产出不成比例谁愿意这么做？！他们起码得在两年内踢出名堂，才有可能被我们推荐，跟俱乐部签订合同拿到薪酬，相应我们才能赚到钱。”
一番话下来，刘天明陷入迷茫，虽然自己曾经在大环境中生存挣扎过，可却总是被动之中求生，如何能想清楚内里面的关键。想着这些年的变化，国内各家足球俱乐部的热闹景象，球员薪资的夸张，所以当听到合同两字，突然触动了他的神经。他咬紧牙睁大蓬松的眼睛恶狠狠说：“别蒙我，我还是那话，两万一分不能少！”
铃声又响，孩子们纷纷又从两人身旁跑回教室，孩子们凌乱的脚步声很快淹没了他的声音和气势，显得滑稽可笑。
“去办退学吧。”周杰见曹冲走出了楼道迎了上去，轻飘飘丢给刘天明一句话，走了两步突然想到了什么，扭脸说道：“哦，学校需要你的签字才会退给我钱，就当我眼拙，你自己想办法带孩子回去吧，不送！”
眼见周杰毫不在意的去和曹冲聊起了天，刘天明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心里却惊涛骇浪，挣扎犹豫着。退还是不退？他颓然坐倒在台阶，双手紧紧插入头发，死死扣着头皮，痛苦不已。
合同，又是该死的合同！当年自己就是被这一纸合同耽误，错过了最好的机会，沦落到失业离婚，过到妻离子散，酗酒度日而惶惶不可终日。那合同分明包含了多少阴谋诡计，身后的人又是多么的狡猾奸诈！
在转过头，视线中二人的形象逐渐变的丑恶可怕，似乎随时能将他重新燃起的希望片片撕碎，他用力扯着头发许久忽然顿住。
不，不可以！
刘天明起身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刘夏留在一小，踢出名堂，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要从这些人手中讨到公平！
他迈动脚步，体会着多年未曾感觉到的脚踏实地，一步一步越来越坚定的朝着两人走去。
生活总是这样，当你以为它为你关闭了一扇门，却不知它又为你打开了一扇窗。
日头西斜，一楼教室里的孩子们听到老师讲课中提到：“夕阳无限好，”时，不约而同望向窗外。
他们诧异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正在努力迈动脚步，白色的衬衫被落日映成了橘色，在视野远方宽阔足球场的衬托下，显得萧索而悲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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