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闲住
“太后，皇上来给您请安！”太监通报说，皇上到了。
“哼！他是大明皇帝，一个深宫老太婆可不敢让他来请安……就说我睡下了。”
“皇上，太后她已经睡了，请您明日再来吧！”
“太后是不想见朕吧？这才午时未过，太后何时有午睡的习惯？不用通报了，朕自己进去。”小太监想阻拦皇上，随行的牛玉冷眼一对，吓得小太监束手侧立一旁，皇上径直走了进去。
“太后！”朱见深进去，太后正在礼佛，太后背对着他，不理会。
“太后！”朱见深又喊了一声，太后继续念经。
“娘！孩儿来看你了。”朱见深竟然喊了一声娘。
“这里只有大明皇帝和大明太后，没有孩儿和娘！”太后向佛像叩拜一礼，起身。
“太后还在生朕的气？”朱见深主动去搀扶太后。
方才听儿子喊了一声娘，太后已经不生气了，娘只会心疼儿子，皇家也不例外。“我可不会生气！带着怒气礼佛，就不灵验了。”
“太后如此虔诚，佛岂能不灵？不知太后在佛前许了什么愿？”朱见深扶太后坐了。
“愿我佛佑我大明江山永固，愿我佛佑我早日抱上孙子！”
“太后虔诚，必然佛遂人愿。”
“在我眼里，你永远是个孩子！这俗话儿说，娘心操在儿身上，儿心操在石头上。皇上要是真长大了，能让娘省心了，我也就不用天天去礼佛求佛了！”
“太后教训的是！”
“那娘也就把话说开了，你是大明皇帝，娘的话，你可听则听。我大明皇妃，选德选良，若为皇后，其德行更是务必完美无瑕。万贞儿能不能做皇后，让天下人来评判。不是娘容不下她，她要是为你生下一儿半女，娘也不至于如此为难。”
“太后言之有理！朕今日来，也是请太后懿旨，朕欲立王贵妃为后。”
“立王贵妃为后？皇上回心转意了？”
“不敢欺瞒太后，几日来举荐王贵妃的大臣也多了起来。所以，朕今日特来请太后懿旨，立王贵妃为后。”
听到这样的安排，太后若有所思，沉默片刻后说：“先皇圣明啊！昔日，你为太子时，我向先皇奏请太子妃人选，恰好就在皇后和王贵妃之间举棋不定。先皇问牛玉，你看二人如何？牛玉当时就说：都好。这场景现在想起来，足见先皇圣明啊！”说完，太后面露喜色，想必是对皇上的安排并无二意。
要不是太后今天说起，朱见深绝不会不知道之前还有这档子事。就转脸儿问牛玉：“这事儿，怎么不见你提起过？”
“回皇上，先皇圣明！吾皇慧眼！”
太后自以为这是冥冥中的一种注定，岂不知给牛玉埋下了祸端。
太后这边有了许可，内阁也退让一步，朱见深继位不久，废后立万贞儿未果，另立王贵妃为后。废后往掖庭闲住，礼仪供给皆停。
废后吴氏和太后道别，婆媳二人，抱头痛哭，情真意切；命运无常，从云端跌落，令人唏嘘。太后昔日亲自选的太子妃，皇后还没做几天，顷刻被废。太后也是迫不得已，权力斗争，就得有所牺牲。
废后之事搅动朝野，最终王贵妃莫名上位。新皇后听闻，自己是秀女时就入了司礼监掌印太监牛玉的眼，后来又有牛玉在先皇前美言，自己才做了太子嫔妃，后又晋封贵妃，现在牛玉又从中成全，她又做了皇后，人不能忘恩，就暗地派人给牛玉送了一份厚礼。
“牛公公，我家主子说了，公公大恩，实不敢忘。我家主子家资薄，这些都是我家主子平日里得赏积攒而来，不成敬意，请公公笑纳。”送礼的宫女把一个小匣子呈上去。
牛玉打开匣子一看，牛玉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匣子里面都是些零碎的珠宝首饰，花色品相做工都算不上佳品，样式也不成套。想来这新皇后，是把压箱底儿的首饰都送来了。牛玉只瞄了一眼，动都没动，也明白是什么事儿。
“内监不可结交后宫，我和你家主子并无私谊，东西都拿回去吧，回去禀报你家主子，就说心意领了。都是职责所在，大恩，不敢当！”牛玉起身回内室去了，宫女也不敢贸然，又抱了匣子回去复命。
反观废后一事，各方势力此起彼伏，各有进退，但皇上自己好像没捞着好：得了大便宜的王贵妃，绕不开的内阁，不敢违逆的太后，宁死不屈的御史，心愿未遂的贞儿，还有个“先皇旧侍”牛玉。
王贵妃上位皇后容易，但皇上需要给天下一个交待，“皇后失德”这种说辞经过试验，大家不认可，需要一个更有说服力的理由。废后合法合理，新皇后才能天下同尊；御史也不能白死，阻塞言路，与昏君何异？
夜里，皇上朱见深看奏章到深夜，在旁侍奉的牛玉见略感困顿，打了个哈欠。皇上就问：“困了吧？”
“请皇上恕罪！我不困！”牛玉忙不迭就告罪。
“你也该歇歇了，年纪大了，天天陪朕熬夜着实辛苦。”朱见深淡淡的一句话，却是话里有话，算上先皇，牛玉侍驾这么多年，怎么能听不明白。
“请皇上恕罪！我还能再伺候皇上。”牛玉伏地。
“从明天起，你就去南京吧，也调理调理身子骨。”皇上这是要赶牛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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