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臣从秋生家往回赶，已是凌晨1点半，他骑着摩托不似先前那么快了。一是因为土路难行，自己一个人没个照应，必须小心点；二是一路带风，吹得酒劲儿上来了，自己感觉有点上头，快了怕稳不住车把。他想着抄个近路，回去得能快一些，于是不走旧路，只上了偏僻小道。
出了周家庵，往西走2里地，就是一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庄，叫牛家坡。这牛家坡背靠一条大河，村西有条陡而且长的大坡，是进城的最近之路。
坡左右两边是密密的林子，里面蓬蒿杂草比人都高。两边的树林面积极大，大多是刺槐，也有野生酸枣树、杜梨、榆树、柳树、臭椿夹杂其中，各种灌木、蔓茎植物铺满地面，两边加起来足有20多亩。不熟悉的人大白天都不敢进林子，里面沟壑纵横，水桶粗的暗洞比比皆是，有横的，有竖的。
人们有夜里经过此坡的，都是小心慢行。李德臣虽然很少走夜路，更没夜行牛家坡过。但是自己听说过，传说牛家坡怪事不断。
有半夜遇到红衣新娘子的；有被顶着盘子的兔子喊住说“你看我像啥？”的；还有走着好好的无缘无故摔一大跟头的；也有说看见一个高大无头黑影坐在坡上抽烟的；也有看见扁担长的黑蛇，长着大红冠子疾走如风，四处撵人的；更有甚者走了半夜，直到鸡叫才发现一直都在原地没有动过的。
李德臣胆大，他从来不信邪，自己也是当兵出身，有点身手的，2、3个大汉他都不怵。
李德臣晃晃悠悠骑着摩托，心想，快到牛家坡了，能有啥事？都是老百姓瞎编乱造的罢了，封建迷信的东西，以讹传讹。只是骗那种没脑子的傻瓜，还能骗得了我？
“咕咕，咕咕”，全世界都没有任何声音，除了野勃鸽的叫声。
这一叫不要紧，李德臣只感觉头皮发麻，两边密林夹着又陡又长的坡，被摩托灯照着，光秃秃的，就像是某位天神拿着大棒硬生生在整片树林中砸出来的一样。而这坡本就只有一车之宽，头顶上又被两边茂密的树枝冗杂在一起，更像是一条陡峭的隧道，半点儿都看不见头顶的天空。两边树林中“沙沙”做响，能看到灌木在晃动，可是这时，突然什么声音都没有了，灌木也不再晃动。
摩托“嘟嘟”加着油门，李德臣想，我得一口气冲上这个坡，可千万别冲到半截熄火。
李德臣全神贯注，酒劲儿也在头皮发麻中消退大半了，他只感到全身肌肉紧绷，双眼紧张地盯着车灯照到的尽量大的地方。冲到半坡，眼看坡顶不远了，突然前面两团火焰，“嗖”地一声窜出来。吓得李德臣下意识想去捏刹车，同时车把向两边扭动着，险些摔倒。
就在刹那间，李德臣脑子里突然淡定起来：“不能刹车，冲！这特么在坡中间，万一熄火，再想起步，就慢了，真要有个啥情况，还不十分被动，紧着人家收拾？”
李德臣加速冲坡，不忘向两边偷瞄。不瞄则已，这一瞄吓得他倒吸凉气。但见两物周身火焰红，水桶粗细，成人身高，兽面立耳。四目被车灯一照，青光直射李德臣，两物直挺挺矗立半坡左侧，并不惧人。
德臣不知何物，吓得体若筛糠，摩托左右摇摆，险些摔倒。他猛得一加油门“轰”的一声，青烟突突，瞬间弥漫整个不透气的“隧道”，与此同时，摩托“噌”地一声，窜上坡顶的河沿。
沿着河沿往西走不到3里就是大桥，道路相对宽阔，视野也开阔了。李德臣顾不得多想，逃命似的，猛轰油门，催车速行。一边从后视镜里往后瞅，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看看大桥就在前方，心下稍安。
他心里盘算着，过了这大桥，还得4里地就能上油漆大公路了。这段路虽然比较颠簸，但是自己驾驶技术不孬，专走大车轮压实的地方，也不难。更重要的是这几里路视野开阔，有什么突发情况，可以提前预判。
然而事情也并不顺利，土道上每隔不远就有小水坑，是人们抽水浇地跑出来的水。一路走得较慢，好在小水坑对摩托的影响不是太大。他心里也是暗暗叫苦，不该只图这几里路的近程，应该走送秋生来时那条路，就顺当多了。
距离大公路不足1里的时候，路也好走了不少，他换成远光，看到前面比较平坦，没有了小水坑。
他正准备加速，突然从旁边地下渠的涵洞里窜出两条黑影，每个手里拎一条米长的大棍，向着摩托车前面就扑上来。
李德臣一个机灵，借着灯光一看，是两个带着自制面具的人，一高一矮。看清是人，李德臣反而胆子大了起来。
两个黑影左右站定，略有前后交错。高的举棍就往李德臣面门上抡，矮的也扯棍欲待下手。
李德臣何等人？当过兵，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是参加过一级战备两次。他虽然不会武术，但是在部队上训练过擒拿、格斗、有利姿势和位置、临场器械、心理战术等项目。看见突发情况立马心里有数了。
说时迟那时快，李德臣突然急刹，左手捏着离合，左脚交二档，右脚尖撑地，右手“刺棱”一声从摩托把上扯出一条大拇指粗的链子锁。锁头是个铁疙瘩，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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