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宴宴发烧时他求了菩萨,说好补上的。
“这个点是去吃午饭么?”咕哝两句,没急着去找老和尚,伸手拉住温别宴:“宴宴,我再带你去个地方!”
余惟说的地方就是靠近后山一个墙角,那里有个土地公公的小庙,不过温别宴蹲下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小庙里面坐着的不是土地公公,是手里捻着红线的月老。
“这里最早以前是土地公土地婆住的。”余惟说:“后来要给他们换个大些的房子,这个就空下来了,老和尚问我们想填个什么进去,有个小孩儿恰好春心萌动着,就说填个月老,老和尚回头还真整了个月老来。”
“那你拜过吗?”温别宴玩笑道:“有没有跟月老要个男朋友?”
“我没有。”余惟说:“那时我才多大?最多十岁,就喜欢掏鸟窝偷果子,怎么可能有那种心思?”
“你朋友都有,你没有吗?”
“他太早熟了。”
余惟说着,弯腰老神在在拜了拜:“不过现在拜也不晚,不是求个男朋友,是感谢给了我一个这么好的男朋友。”
温别宴眉眼弯弯看着他,不说话。
余惟厚着脸皮挨过去跟他并排站在一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又高兴起来:“宴宴,你看我们这样像不像在拜天地?”
【你们俩这是在做什么,拜天地?】
【你好好说话,谁跟他拜天地?】
随着余惟话音落下,一段莫名其妙的对话忽然在脑中响起,温别宴一愣,随即疑惑地皱了皱眉。
好像是余惟的声音。
可是......余惟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吗?
眼前手影一晃,温别宴从迷茫中回过神来,正好听见余惟问他怎么了。
“没事。”温别宴摇摇头,顺势握住他的手:“不小心走神了。”
“你——”
“你们是谁!”
身后传来一声凶巴巴的厉喝,两人同时转身,一个穿着深灰色棉衣,头上带着顶破旧的草帽的老人站在不远处黑沉着一张脸瞪他们。
温别宴特意往他鬓角看了一眼,有头发,不是和尚。
“你们进来干嘛!”老头走近几步,温别宴发现他瘦得像根干柴,眼睛凹陷很深,直直盯过来时眼神凶狠得吓人。
余惟将温别宴拉到身后挡住,仔细端详了老头一眼,忽然双眼一亮,似乎认出了来人,指着自己鼻子问:“你不认识我吗?”
老头皱紧眉头:“不认识!你谁!”
余惟咧嘴乐起来:“没谁,我们就路过,顺便进来上个香。”
“上香在前面,跑这里来干什么?!”
“上完了溜达溜达嘛。”余惟说:“听说庙里有两个老师父,他们人呢,怎么没看见?”
“死了。”
“?什么?”
“死了!听不懂吗?!”
余惟表情一滞:“你,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老头:“说死了就是死了,谁有闲心跟个兔崽子开玩笑!”
余惟笑容敛了,神色惶惶。
似乎不太能接受这个突然的消息,急着又问:“那,那他们什么时候...不在的啊,埋哪儿了?”
“没埋,拉去县城殡仪馆烧了,骨灰没要,反正没儿没女,也没人祭拜。”
“......”
余惟眨眨有点发干的眼睛,扯起嘴角:“哦,这样啊,不过你不是不来寺庙吗?怎么待在这里?”
“和尚死了就空了,我不来谁来。”老头依旧瞪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不来寺庙的?!”
“听山下人说的。”
余惟低声道:“我刚刚在门口烧了三根香,多少钱,我把钱给你吧?”
“不用,就剩那点儿香了,早烧完我好锁门,以后都不来了!”
老头没了耐心,说完就开始赶人:“出去出去,在这里杵着干什么,要拜神前头去拜!”
两人只好转身往外走。
路过观音时余惟停了一下,余惟又抽出六根香点燃插上,只是这次没拜了,牵着温别宴直接离开了寺庙。
“抱歉啊宴宴。”余惟叹了口气:“本来说带你来见见老和尚,打声招呼的,现在见不着了,话也说不上了。”
温别宴说没关系,五指挤进指缝,将他握得更紧了些,低低道:“哥,别难过。”
余惟偏过头看他,笑了笑:“放心吧,我,其实也没多难过,顶多就是有点难受。”
“我以为清心寡欲天天连肉也不吃的老和尚会活很久的,早知道应该给他们说一声,烧了......也带个骨灰回来吧,留在殡仪馆像什么样子,反正我每年都会回来,上个香烧个纸钱而已,又不麻烦......”
温别宴安静听着他絮絮说话,低头看地面上两个留下的脚印,雪白的地面多出的黑乎乎的印记蔓延了一路,好像能一直走下去见不到终点。
下山了,余惟的声音渐渐从干涩低哑中恢复过来,如同被雪压弯的竹林,等到雪化了,腰就能直起来了。
想起方才遗漏的事情,他拉拉他的手:“宴宴,你知道刚刚那个老头是谁吗?”
“不知道,是谁?”
余惟说:“你肯定想不到,是那个放狗追过我的果园老头。”
“是他?”温别宴意外:“可是你不是说过老头跟和尚有仇吗?”
“我也很奇怪。”余惟说:“这么看来,老头不喜欢老和尚应该不是因为老和尚总是包庇我们的原因了,你说他们会不会从前是好朋友,只是中间吵架了,才赌气不来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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