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过后，乒乓为了翠竹村的狗的事担心，坐在院子里托着腮发呆。
青青带话说天狼今晚会出去打探，这让她稍稍心安。
毕竟牵扯到数条狗命的大事——虽然在多数人看来，狗命，怎么算得上命呢？
……
“笃，笃，笃……”有人敲门，声音有些急促。
乒乓一时发呆没有听见；青青去王府墙洞处接待访客；纤纤和小鸳在房内分线；小雀催水去了。一时竟无人应门。
那敲门声又大了些，略略带出些许不耐烦来。
这下乒乓听到了，忙收回思绪走去开门。房内小鸳忙跑出来笑道：“不劳姑娘动手。”
门开处，檐下灯笼昏黄的柔光下，萧棠面色不豫站在那里，沉声道：“做什么去了，这么久才开门？”
他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怒气，把小鸳吓得有些失色。毕竟，早点时间一向嘻嘻哈哈平易近人的二公子刚刚教训了楚楚。难保和蔼可亲温文尔雅的大公子再反常一次。
“萧棠，你怎么了？”微风送过来几丝酒气，乒乓在小鸳身后闻得清清楚楚，忙问道。
“乒乓？”萧棠抬头看见她，脸色稍有缓和，旋即微皱眉头道：“你怎么穿这件衣服？”
乒乓见他如此说，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她今日与纤纤出门，便换了一套前些日子日柳妃送的浅妃色绣花的高腰襦裙。如今萧棠注意到了，她才后知后觉自己犯了“忌讳”。
不过她知道萧棠对她向来温和包容，不会生气，便笑道：“今日与纤纤出门买东西……”
“换了吧。”萧棠扶了扶额，语速像寻常一般平缓，可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
乒乓一愣，笑容僵在脸上。她没有说话，也没行动，只是静静站在那里看着萧棠。
萧棠察觉自己的口气有些生硬了，便摆摆手，令小鸳退下。他今日被元昶的调查结果搞得有些烦躁，小酌了几杯，微有醺意。为了缓和气氛，往前一步携了乒乓的手道：“这么晚还在外边，手都冰凉了。”拉着她上了楼。
此时青青接待完“访客”才跑回来，见萧棠在这里，便在一楼乖乖蹲着没有上去。
“乒乓，你今日是被太子妃送回来的？”萧棠上了楼也没松开手，坐下来问道：“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让你别招惹太子吗？此人性情狂躁，执拗异常，视人命如草芥，不能以常理待之。”
乒乓觉得酒气又浓了些，她把手抽回来淡淡道：“我没招惹他。这个人躲还来不及，怎么敢招惹他？是陪纤纤买东西无意中遇到的。”
“太子妃崔含菁，与我和萧栎算是表兄妹。她的母亲与我母妃是表姐妹。”萧棠又去拉乒乓的手，道：“我们自小一起长大，家中长辈也曾有意撮合。只不过……我们性情并不合适，所以一直以兄妹之礼相待。自她大婚，并未见过。”
乒乓看了看他，微笑道：“我有问你吗？”
萧棠的脸微微有些红，道：“我觉得我们之间是不该存在秘密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我还是要多说几句。”
“我没在意啊。”乒乓道：“我认识的是现在的你，又不是以前的你。”最初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但是见到崔含婧看元旭的眼神，就知道她的心里只有他。这又有什么好去计较的呢？
萧棠轻轻揽她入怀道：“你自是不在意，但我不能对你有所隐瞒。我不喜欢欺骗别人，当然，也不喜欢别人欺骗我。你说是不是？”
乒乓隐隐觉得萧棠最近说此类话的频率有点高。她微微挣开，垂下眼睫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对他说实话。于是，斟酌了一下用词试探道：“我这几日看了一些志怪故事，有一个非常有意思，你要不要听？”
萧棠笑道：“说来听听？”
“话说在某朝有个女子，因为肉身出了意外，魂魄被神仙投入了一只小狗的身上……她因此认识了很多只狗，还和它们经历了很多事情。最后为了救自己喜欢的男子被人杀死了。”
“真是可惜。”乒乓能感觉到萧棠的情绪慢慢放松下来。
乒乓挑尽量用最轻松的语气问道：“萧棠，你相信有这种事情吗？”
萧棠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尖笑道：“子不语怪力乱神，这种故事看过就算了，可当不得真。”
“还有后来呢。后来神仙又把她变回了人类，她……”乒乓见萧棠有些兴趣索然，忙又道。
“我猜都猜得到。”萧棠用手肘撑在桌子上右手按着太阳穴道：“一定是神仙感其诚，还她人身，并且她又遇到了心仪之人。二人一见倾心，从此两情相悦花好月圆。对也不对？”
乒乓忙使劲盯着萧棠的脸点点头。
“以后少看些这种本子吧，容易移了性情。所谓奇缘奇情，无非是落魄文人为了满足自己不得志的心态，杜撰出来的而已。骗骗不谙世事的痴男怨女罢了。”萧棠伸手取了一个杯子，自行倒了一杯水慢啜了一口道：“上次给你的那几本集子看完了吗？”
乒乓一想到那晦涩难懂的几本前贤的文集就觉得头大，忍住表情慢慢摇了摇头。
萧棠叹口气道：“慢慢看吧，是我心急了。”忽然眼睛眯了一下，似乎有些酒意上涌，柔声道：“上次送你那套素白金线滚边的衣服还没见你穿过，能不能穿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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