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初星安静了一会儿，话筒里只有铅笔摩擦纸面的声音。
“周哥，等我几天，我能解决这件事。”
周海再包容，也有点忍不住：“都闹成这样了！你要是一早道歉，不没这些事了吗？”
一通责备完，周海似乎觉得话说重了，又说：“等不了，不是我，是公司。”
发生这种事，公司也没有想办法去维护“团队友情”，看着是默认了。
比起有可能离开天润去培星的魏怀，裴初星没有任何商业价值可言，他是弃子。
“我尽力给你周旋，你快点想办法，”周海抹了把脸，“节目组在催，我先去看看徐逸他们的情况。”
挂了电话，裴初星把初稿整理好，轻轻敲击着模拟。
他的神情还好，也没有受什么影响，抗压能力是以前身体不好养出来的。
裴初星只想把这一件事做好，别的都先往后放放。
他作曲子一贯专心，等到静音的手机又接到电话，才注意到已经很晚了。
是个陌生号码，裴初星站起身活动手脚，还是接了。
“你好。”
“你好，是裴老师吗？”对面的声音略有迟疑，“我是和池，上次您见过的，顾淮深的经纪人。”
裴初星记得他：“有什么事吗？”
他看了眼时间，确认没有记错，“我和顾先生约定的，还没有到一周。”
和池干笑两声，瞥了眼坐在一边把玩打火机的男人，没好意思说。
“他不知道，我私自来找你的。”和池的语气有些低沉。
裴初星听着对方为难道：“前两天，顾淮深回家一趟，又和家里吵得很厉害。”
和池叹气：“你也知道，大家族就有些身不由己，他差点因为不结婚被打进医院…”
裴初星显然没料到事情这么严重：“那顾淮深…顾老师还好吗？”
“没真进医院，就是，唉，”和池暗示道，“你知道，不结婚这事对快三十的老…”
顾淮深合上打火机，声音清脆。
和池轻咳一声，“小裴老师，顾淮深不肯直说，但他确实需要你帮忙的。”
裴初星看着手里被涂改过很多遍后的曲谱，有些走神。
十年前，还认识的时候，顾淮深是和他妈妈一起住在清平巷的。
他妈妈学历不高，身体也不好，做不了什么辛苦活，他那时候就会去黑网吧当代打了。
这些事裴初星接触的少，现在又隔着漫长的十年。
他也不知道顾淮深经历过什么，又有了“大家族”的亲戚。
和池小声说：“你是对条件有什么不满意吗？我们还能再谈谈。”
裴初星没有说话。
没想到顾淮深这样的人，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苦处。
他和十年前判若两人，地位倒是高了，裴初星以为他过得很好。
“和先生，”裴初星犹豫了下，“具体的情况，能见面谈谈吗？”
和池翻开行程表：“行，明天可以吗？顾先生下午有时间。”
这场仓促的会面就这么迅速的定下来了。
“可以啊，”和池挂了电话，钦佩道，“没想到顾老师卖惨的技术如此熟练。”
他和顾淮深认识好几年，见着他一直是淡淡的，也不吭声。
晚上拿到这份提词的时候，和池差点想拍下来证明自己没眼瞎，是顾淮深给的。
和池看他又不吭声了，忍不住好奇心：“你怎么知道他会答应？他要是万一狠心拒绝呢？”
都是陌生人，顾淮深临时改变策略，把姿态放这么低。
这哪是谈判的正确方法，要是对面不答应，顾淮深就真的没机会了。
顾淮深把打火机丢桌上，烟没点燃，淡道：“他舍不得。”
他认识这小孩儿多年，熟悉的连他的一个眼神都能融在骨子里。
“他对我肯定心软。”
*
裴初星答应完了，才有一些后悔。
结婚，即使是假的，也还是草率了些，他以前从没想过。
即便认识顾淮深，他也知道自己认识的是十年前，而不是现在的他。
【我是和池，明天下午三点，地点是城际酒店顶楼咖啡厅。位置已经订好了，您看可以吗？】
【没有加微信，只能冒昧发信息打扰，这是我的微信号，能够加一下吗？】
和池手速飞快，在裴初星犹豫着推辞之前就全部搞定，还发来短信。
地点都订好了，再说不去也未免有些矫情，而且他现在的情况确实也不好拒绝。
【没问题，会准时到的。】
糊里糊涂的就被赶着去了，裴初星在地毯上又坐了会儿。
他的脑海里对曲谱的大致构思有，只是需要再去练琴找找感觉，风格应该也没变化。
裴初星以前写曲子都是写着开心的，没考虑过还要模仿自己风格这么难的事情。
临着休息前，裴初星给周海打了电话，后者愣了下，才连声道歉。
“还在外面，明天活动也是满的，我带着徐逸他们…”
裴初星静了下：“没事，周哥你忙吧，也不是重要的事。”
周海不放心，又反复确认两遍，见他否认，才叮嘱万分的挂电话。
他是Sally的经纪人，即使裴初星在宿舍冷静期，其他人还是要带的。
周海不来也好，裴初星也没想好怎么说。
其实他有点想去问清楚情况，问题不严重…就拒绝掉。
他不接受费承的暗示，和他不和顾淮深协议结婚是两回事，但是确实没有想好。
裴初星觉得别扭，他以前就不太会和顾淮深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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